与女武神短暂的口头交锋后,冒险家返回到任务伊始的营地,手上拿着那枚已经褪去红光的逆鳞,以及女武神代睚眦转交的那块驱神令。他蹲在星海边的礁石上,捏着那片蜃龙逆鳞,鳞片在星海星辉的映射下,泛着惨白的光,映着他半边脸如鬼似魅。
敖璃愈发烦躁,用龙尾不断地拍击着身后的水潭:“你明知这是鸿门宴在引我们入局,你还敢接他的驱神令?”
“引?”冒险家嗤笑,狠狠地将鳞片按入手臂的伤疤中,“嗤”的一声,血肉焦糊,鳞片再次融入他的疤痕,“他想要逆鳞,我想要龙气,这叫什么?狼狈为奸!”
敖璃闻言瞳孔一震:“你若背叛,我定诛杀之!”语毕,敖璃再次重重的将龙尾砸向水面,这次的砸击可比她因为烦躁时的砸击而更加猛烈,溅起的含有星砂的水滴如刀刃般,掠过冒险家的侧脸,几道血痕瞬间浮现。他懒洋洋的抬手抹去血迹,逆鳞在碰到鲜血的时候发出暗红色的微光,像是汲取到了养分。
“背叛?”他朝敖璃笑道,突然扯开衣服,密密麻麻狰狞的伤疤,旧的新的,从锁骨到腰腹,每一道伤疤下都隐约浮动着扭曲的符文,“你说老子背叛?老子身上押的赌注,可比你那点龙宫的规矩值钱多了!”
敖璃先是被冒险家身上的伤疤所震惊,紧接着更为之一怔的是,那些浮动在伤疤下的符文,她见过...在囚牛破碎的焦尾琴上,在嘲风尸体仅仅攥着的冰晶里,甚至...在她父王书房暗格中的密卷上。
“你...你早就被蜃主的逆鳞污染了?!”敖璃愣了愣往后退了半步,指尖凝出冰锥,“从什么开始的?”
冒险家稍微偏了一下头,避开冰锥,敖璃如果真的想杀他,他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就避开的。“你也不信对吗,敖璃?”冒险家不断向前,“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从你爹把一片相同的逆鳞插进我的心脏,骗我说这是‘救命药’开始的。”

...
双方对峙之际,驱神令不合时宜的在此时发出尖啸,令牌表面的青铜锈迹抽丝剥茧般掉落,露出最后一层焦黑的龙骨,是半截指骨,断口处干凝的龙血依旧清晰可见。
“嘲风的指骨...”敖璃手上欲射出的冰锥直直的坠在地上,“父王...父王他连这个都给了睚眦?!” 冒险家仔细检查了一下断指,发现末端有一个针孔一样小洞,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他用力将镰刀柄砸向指骨末端。
“你干嘛!”敖璃喊道。
只见碎裂的指骨末端一簇星砂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凭空形成了星图,但似乎有些地方并不完整:“这手指不是那个老东西给的,是睚眦自己剁的,这个星图...没记错的话,是三百年前碎星屿血战,嘲风为了护睚眦断了两截手指,这骨头被睚眦用来做驱神令的内核了,貌似和这个逆鳞是一套。”
星图忽然震颤,随即显现幻象:星河连绵,风暴不息,是华胥星海圣殿之上,一具无头龙尸被铁链栓在英灵神殿的立柱上,身侧女武神手持长矛,矛尖出挑着一颗血肉模糊的龙头,龙角上清晰可见二字——睚眦。脚下踩着三具银甲尸体,其中斑驳的锁龙钉锈痕若隐若现。
“睚眦的?”敖璃狠狠地攥紧拳头,“父王明明说,他叛逃投敌...”
“叛逃?”冒险家一挥手打散那团星砂,“那老东西用他的头等着咱上钩呢。不过呢,这场鸿门宴,我接了!咱去会会睚眦。”

...
圣殿祭坛上,女武神之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二人,即便半边面甲裂开露出她那半边溃烂的脸:“龙王有令,持逆鳞及驱神令者,皆诛之。”
“该死的。”冒险家朝着女武神喊道,“跟你说让睚眦这老不死的玩意儿自己来取听不见吗,你是他替身使者吗?那真有够弱的!”
女武神之首将手中长矛用力朝冒险家投来,寒芒先至随即枪出如龙。冒险家反手抽出身后的镰刀,堪堪挡下这沉重的一矛,矛尖腐烂的龙头狠狠地砸在地上溅起密密麻麻的蛆虫。也不管恶不恶心,他狠狠地踩住龙头,疤痕出的逆鳞红光猛然暴涨:“同族在你们眼中算什么,拿同族的尸体当箭射,这就是龙宫祖传下来的缺德品质吗,如今也是领教了!”
敖璃在一旁满脸黑线,好像有人顺带骂了她又好像没有。
女武神见长矛没造成伤害,毫不犹豫的撕开身前的战甲,露出心脏部位,那里竟然也嵌着一块相仿的逆鳞。
“睚眦的命换东海太平,值了!至于你——”她抬手,以身引动雷暴,“蜃主的走狗!去死吧!!!”
敖璃见状,连忙发动水刀,企图斩断女武神的膝盖,却如刮痧一般被雷暴之息化为水雾:“父王连逆鳞都给了你...他到底许诺了圣殿什么承诺?!”
“你的命!”女武神狞笑,随即胸口的逆鳞炸开,化为一道血雾,从中间窜出三条噬星兽直直的扑向敖璃的咽喉。
冒险家挥动镰刀斩碎首当其冲的一个,瞬间兽颅一分为四,他将驱神令插入碎肉之中:“睚眦!我知道你在,你这破骨头再不动,老子定保证你的下场***把你剁碎在扔去喂鲲!”
令牌震动,残留的星砂凝成睚眦的虚影。他一只眼睛赤红,即便画面中铁链贯穿他的锁骨,仍然听到了他清晰的声音:“巽位,七步,斩心脉!”
得到指令的冒险家迅速观察眼前祭坛,将其化成八卦布局,“究竟是哪个老人家想出来的八卦,风水这玩意在天上也管用?”他猛踩向巽位,镰刀狠狠劈向此处祭坛的点位,瞬间眼前祭坛崩开一道裂口,露出里面的睚眦的脊椎骨,骨头上刻满了符文,在符文汇聚的最中心处锁着一枚猩红色的龙晶。
女武神见状暴怒一声,溃烂的脸皮也随着这一声怒吼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着的锁龙钉:“休想!!”瞬间化作一团黑色液体卷向龙晶,“这不是我们在水月台看见的鼓卫渗出的黑色液体吗!难道...”敖璃思考之际,以全身之力射出一道水墙,截断了黑液前进的路线,也暴露了液体的核心心脏。冒险家抓住这千钧一发之际,镰刀贯穿心脏,手上逆鳞也爆发出红光,吞没了锁龙钉:“这玩意,老子收下了!”
龙晶入手的瞬间,驱神令炸成碎片。睚眦的虚影在血光中狂笑:“敖广老贼....你的死期到了!”
敖璃盯着龙晶内游走的龙气:“睚眦的龙气...怎会如此暴戾?”
“我猜这和囚牛的处境一样,都被当成了工具了。”冒险家掂了掂龙晶,“睚眦这老贼把半条魂封在里面,女武神的心脏是阵眼,在我斩碎心脏的那一刻,睚眦的残魂就自由了。”
突然,脚下本沉积多时的黑液波动了起来,女武神的残尸抽搐着想要爬起来,即便如此艰难,嘴上还碎碎道:“龙王...永生...”
冒险家也不多言,一脚踩碎她的头颅,溅起的血液洒到了睚眦的脊椎骨上,从骨缝中缓缓渗出的黑液凝成一段文字:“下一个,嘲风,碎星屿。”

...
“所以,嘲风没死?那他的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敖璃盯着文字思考着。
冒险家也没回答,只是说到:“碎星屿是答案...还是另一个‘饵’?管他的!风浪越大鱼越贵!”
夜风卷过,睚眦的残魂在星河中喊最后的一句:“活下来的...才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