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寻迹（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

“什么？你要去枯骨山脉！？”

“真是不要命了！”

“不行，不行……这个活儿我接不了……你去找别人吧……”

落叶山脉脚下偌大的集市上，人群一哄而散，像是积水横流。人流中有几双眼睛斜斜地瞟向这边，想要看清是谁竟然如此狂妄。

目光汇聚之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高大男人，牵着一匹和他同样健硕的高头大马。那马浑身漆黑，四蹄上飘着忽闪的鬼火样亮光，想来也不是寻常之物。

“……至于这么躲着我吗？”男人沉着脸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在一棵树上将马栓好，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老者。

“老伯，向您打听个事。去枯骨山脉怎么走？”

老者脸色一变。“枯骨山脉……可不是个吉利的地方啊……”老者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过，你要是非去不可，我也能给你带一段路。那里离这不远，跟我来吧。”

“你也是来这里寻宝的？”路上老者问。

男人微微点头。

老者叹口气，“这些日子来寻宝的人可不少，可没见几个人回来……听说那的沙漠里还藏着恶龙哩！年轻人，别怪我老头子多嘴，还是小心些，别为了那财宝失了更多啊！”他指着前面的山，“翻过那座山就是了。我只能带你到这，这身子骨实在是爬不动山了。”

“谢谢老伯。”男人摸出几枚金币塞给老者，“辛苦您了。等我找到宝藏回来，再分给您一些。”

“分什么宝藏，平安回来，平安回来就好！”

“别藏了，出来吧。你跟了一路了。”男人回头喊道。

路边的草堆一阵窸窸窣窣。“还是被发现了么？看来我只好显出真身了！”

那人从草堆里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又理了理奇怪的帽子。“真是委屈了我精心置办的炼金术师装！容我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称呼我简尚，简单的简，高尚的尚。但是请记得，这不是我真实的名字。”

“奸商？好名字。”男人嗤笑，“说吧，你有什么目的？想趁着我找到宝藏然后坐享其成么？”

“不不不，我有我的职业操守。”简尚信誓旦旦。

“你的话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不靠谱。”

“说正事吧。我知道你在找向导，刚好，我可以胜任。那些胆小鬼们都不敢来的地方，我简尚敢来，这不够体现我的职业操守么？”

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简尚，“那你说说，为什么别人不敢来你却敢？”

“你不也是？再说，风浪越大，鱼越贵。况且没人抢生意不是？”简尚得意地挤挤眼。

“有意思。”男人打个响指，“带路吧。”

简尚掏出坐骑笼，放出了只骆驼。

“骆驼？这东西没有马快吧。你的马呢？”男人问。

“我没马。”简尚撇嘴，“枯骨山脉那边可是沙漠，到时候你的黑马可不一定有我这骆驼好使。先说好啊，到时候你要是想在我这租骆驼，嘿嘿，得加钱！”

“哦？这么说，你对那边的情况好像很熟悉？”

“那何止是熟悉，简直是非常熟悉！我敢打包票，这贝雅大陆的每一处地方，都有我简尚的脚印！我对这边不能说了如指掌，那简直比自家的后花园还要熟悉！选我当向导，可比那集市上散称的家伙们好了不知几百倍！跟我走就是了，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哼，你最好是。吹得天花乱坠，那你说说，这枯骨山脉里有什么吓人的，为什么一提起枯骨山脉的名字，那群人就跟见鬼了似的？”

“哎，这问我你不就问对人了嘛！”简尚拍拍胸脯，“咱们边走边聊，包你满意！”

“话说这枯骨山脉之所以叫这个名儿，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头的枯骨真的不少……”简尚煞有其事地说起来，模样并不比早些年街头的说书人差多少。“骨头嘛，咋来的咱们都知道，无非就是动物死了以后剩下来的。这枯骨山脉里的动物也没几种，但个顶个的都是狠角色！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旧面包岛，那边有不少血蜥蜴——这也不少！一只大的血蜥蜴领着一群小的，碰上那些死了的动物，上去咔咔就是造啊！这帮子东西都是些尖牙利嘴的，过不多久，就给这肉给吃干净了，剩下些白花花的骨头架子搁这沙石堆边。时候长了还会生出些骷髅怪，晚上时候鬼火幽幽的一片，别提多吓人了！”

“有点意思。不过就这些，应该不至于把他们吓成那样吧？”

“说不定人家胆小，就怕这些呢？谁也说不准不是。要我说啊，这最有意思的还得是那沙漠正中的大骨头，比路上随处可见的骨头大了不知多少倍。那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底下还有一片红色的花田来着。你要是有兴趣，到那边了我带你好好看看去！”

男人收起了先前的慵懒，罕见地开始认真起来。

“不错，看来你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我就说吧，找我，你算是找对人了！接下来要开始翻山了，跟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