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下之章——我负流离之碑
“所谓的霸下之力是吃了这道龙涎草料理就能感悟?敖璃敖璃,你能不能给我也弄个几十份原料,我也想学着烹饪这道料理,绝对不是想着赚金币,我保证!”
敖璃看着我那双几乎要眯成一条线的眼睛,不禁没好气地说道:“龙涎草的珍贵程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可能随便掏几十份给你,就算尚有余裕也是要留给这些尚未面世的龙宝宝们当养料。这一份料理是要送给清涟台的龙界碑的,他应该能帮助龙宝宝感悟霸下之力。不过还有其他东西要给你,因为你昨天委托我的事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案。”说着便从背后的贝壳中翻出了两枚质地和羊脂玉相差无几的珠子。
“这两枚珠子乃是龙宫宝物之一,可以互相传递影像,以前父皇担心我外出游历不安全,于是便给了我这对珠子的其中一颗,但是因为我不喜欢成天被父皇盯着,所以干脆把他那边的珠子也悄悄拿走了,现在把它交给你也是物尽其用,虽然你没有龙族血脉不能激活并使用它,但是你怀里不是正抱着一位龙族后辈吗?快去将其中一颗送给狻猊前辈吧,这样等到龙宝宝出生之后,那位狻猊前辈也能凭借此物得以见证你于世间游历的精彩事迹。”
将其中一颗珠子交予狻猊雕像并告知其用途和激活方法后,我便紧接着赶去了龙界碑所在之处。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还未完全走到龙界碑面前,龙界碑便已面露垂涎。在我表明来意和身份后,我便将料理递至它面前。
“人族还真是讲究礼节,不过就算你不带犒劳前来,只出于龙族后辈成长考虑,我照样会助你一臂之力。”龙界碑旋即便作聚精会神状,凝结出了象征霸下之力的龙气,做完这一切后,方才开始品鉴美味。
不过由于之前已在储音螺中了解到龙界碑记忆缺损的事实,我便没有再追问对霸下一族的过往。
眼见龙界碑品鉴完毕,我也就准备起身离开,但这时龙界碑却发话:“我并非和那些只是象征九子的生物一样基本失忆,只是霸下一族的寿命太过漫长,我无法将其详尽描述,更何况我的记忆如今已经因为星海生物的侵蚀而受损,故而准确性也大打折扣。不过我所负之碑不仅维系这方空间的稳定,同时也记载了霸下一族对蜃主的看法,相比我的碎片记忆来说,碑中所载应该更能满足你的需求。”不等说完,龙界碑便激活了碑文。
随着镌刻的凹槽逐渐被深蓝色的光芒填满,碑中所载也随之跃然眼前。
“神明与巨龙之间的倾轧并未衰朽,而九子只因帮凶这一身份,便被迫举族流离。满腔自负者终尝苦果,以身入局者胜天半子。纵使祂有万般手段,却斩不去冈格尼尔造成的病灶,但蜃主于漫漫星海中以身渡火的行迹,终究是换来了九子新生。九子并不否认罪人帮凶的身份,但千年星海凄苦完全也足以赎罪。后来者若以局部论足整体,便不再具备与真相接壤的条件。”
我不禁感慨,九子流离之苦,霸下一族因寿命缘故所悟最深,但遭受星海生物侵蚀也最为严重,如今却只能一遍遍咀嚼那些往日岁月的残渣,只剩下些模糊的情感,甚至忘记了自己回忆的到底是什么。乃至如今甚至无法向外人阐述完整历史,唯有仰仗碑文。
如今的龙界碑,俨然已是九子流离之悲的现实具化。其碑文所述,令我意识到蜃龙并非完全泯灭神性,只是受黑龙一时蒙蔽。它也曾尽全力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即使不能亲眼目睹结果。不知当今九子现状,是否尽遂其愿。
怀揣着满腔感慨,我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将恬梦月光的灯逐个关闭,随后便陷入其柔软中沉沉睡去。
狴犴之章——我寻存续之道
其实在蒲牢最后的脉语发出之前,狴犴一族的部分强悍个体就已经离开星海,而我正是其中之一。我们一边躲避着女武神之流的通缉,一边在星海之下的世界游历了百余年。我们想要通过游历去丰富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也想要知晓这那一战背后埋藏的更深层次的东西,更想要证明九子在那一战过后仍然有路可走。
我们之所以能在世间游历如此之久而毫发无伤,其一是我们凭借狴犴一族生来就有的自愈能力,这点在如今的蟠螭身上也有所体现,但是对其他九子所起的效果却是极为有限,否则当年囚牛精锐也不至于惨死当场;其二则是我们在不断的游历过程中发掘了驱雷役电的能力。二者兼之,也就导致我们能从容面对各种危机。
我们见过伊莱恩沙漠平地而起的锥形巨塔,也见过在黄沙、鲜血和王权之下挣扎的生灵。若非亲眼目睹,我们甚至无法想象,伤残怀疴者、夺权失败者、饥馑求乞者,他们能做的最体面的事情,只是在临死前爬出聚居的帐篷。那塔下的亡魂若是能化作实体,恐怕早就将那巨物推翻了千千万万遍。
但当权者甚至不知自己可耻。
我们去过欣欣向荣的都广之野,也去过幽愁暗恨滋生的思寒宫邸。那精通机括的野心家,甚至已经忘记了真正的斗争,也忘记了不得不以此手段竭力生存的人。导致琼娥封心锁爱的关键,却也正是寒浞本就扭曲的爱。机关造物固然可以延续部分意识,但终究不能延展出真正的心之所向。
依靠外力并不是族群存续的答案。
我们知晓赛兰斯的倾颓腐败之因,也知晓能真正重振他们往昔荣光的钥匙是为何物。恶兽象征的并不完全是灾难,而是塞兰斯一族邪恶面的放大镜。但恶兽不会知晓,照亮世间的崇高者往往不需要胜利来标榜自己,而是会站在陷于困厄、眼中无光者的身旁。哪怕会因此饱尝苦果。文明的造物虽然只余残垣,但只要其族群中的崇高者仍然得以延续,并将其意志一寸一寸铺满未来的大陆,其来日所能创造的,便不再拘泥于往昔的辉煌。
这是独属于一族末裔的绝唱。
我们关注过希卡利一族的式微与否,也关注过古神的力量究竟是以何种形式重获新生。或许有些人相信,鱼人之国的幸存者已经不再存有理智,但这种存在方式或许对希卡利一族而言已是竭尽全力的展现。而那自邪恶触手之中诞生的生灵,世人也并不能仅凭其力量来源就否认其重获新生的机会。
后来者并非必须承担其出处之荣辱。
此番游历过后,我们心中对于九子存续和那场战争已然有了独立于蜃主之外的认知。但是与那真正的答案仍然相距甚远,因为并没有结合当今九子生存的实际情况。于是我们便返回了星海之上,并与那些姑且能称之为九子后裔的生物一同抗击着星海生物的侵蚀。
但是今日却来了一位不属于星海的不速之客。此人手持龙族宝物狴犴印,但是所做所为与噬星兽类似却不完全相同,在五只蟠螭成为受害者之后便停止了行动。

我一边暗中调动雷霆之力,一边朝着这位不速之客迎面走去,欲为同族讨个公道。哪知这人不惊反喜,在一番交手过后,我力竭不敌,对方却并未置我于死地,而是掏出一件钝器将我打入意识混沌状态,并将许多由星海鱼灵制作的袋状食物倾倒在我面前。
“吃吧,我也是受人所托,这五只蟠螭也不是有意为之,找你只是想了解一下狴犴一族的往事,以丰富我背包里那只龙族后裔的经历,还望成全。”
仔细检查此人背包中的虚实后,我这才放下戒备,开始慢慢享用美食,并将狴犴一族的事迹娓娓道来。在讲述的过程中,我也通过时不时的问答逐渐了解了此人的种族,同时也慢慢意识到,九子的未来势必与之息息相关。
下一个故事会如何写就,下一座楼宇会如何建成,在彻底完成之前,谁也不会知道。
但我知晓,那阻遏种族延续的樊笼,现在应当由何人升起炬火燃烧。
负屃之章——我纳九子之恶
“负屃好文,所以我解开这个谜语就能让龙宝宝感悟负屃之力了?”我纳闷地反问敖璃。
“并不全是,如今的负屃后裔因为其族群的特殊能力,方才变成画蛟这幅模样,好在我曾在龙宫藏书中翻阅过相关记载,不过这些都得等你解开这个谜底才能告诉你。”敖璃回道。
一分钟后。
“是浮游对吧?”还未完全靠至跟前我便说道“不愧是冒险家,这么快就解开这个谜语了,不过得先让你和龙宝宝了解负屃的故事之后,今天的任务才算彻底完成,到了那时,我自会凝练龙气助力龙宝宝孵化。”龙女回道。“那为什么不直接找画蛟帮助龙宝宝孵化?”我反问道“你听完负屃一族的故事就知道了。”听闻此言,我的疑惑消解,随后便开始洗耳恭听。
“负屃好文,不过还有另一项能力不为人所知,那就是它们能吸收九子的负面情绪,并将其转化为力量,但并能消化蜃龙的负面情绪。当初蜃龙散尽自身力量以庇护九子,但是蜃龙的部分负面情绪也随之影响了一部分龙子,负屃一族不忍同族堕落,便跨越禁制吸收了这种情绪。”
“而如今的画蛟,正是过多吸收这种情绪的产物。也就是说,画蛟的攻击中蕴含的瘟毒,其实是蜃龙负面情绪的具象化。在不断的吸收转化过程中,甚至有部分个体还习得了慑人心神的力量,但同时这部分个体也不再留存任何理智,彻底化为凶戾本身。”

“所以现在别提是让画蛟帮助孵化龙蛋,就连正常沟通都不见得能做到。” 伴随着龙女话音落下,一股龙气也随之注入龙蛋,同时也代表我今天的任务到此告一段落。
负屃一族的故事很简短,却将“救赎”二字基本诠释。在它们交叠夯筑的坦途之上,新生的九子才得以健康成长。
螭吻之章——我持解密之钥
“螭吻好吞火,善御水,在与星海侵蚀的漫长对峙中,螭吻的部分力量已经渗入了这水中的小生灵。持螭吻玉于水边垂钓,若是捕获此种生物,螭吻玉便会与之结合,并转化为象征螭吻一族力量的龙气。”
龙女紧接着补充道:“而且貌似螭吻的后裔浮游也对此物比较感兴趣,或许能凭此渔获从它们那里交换到什么。在完成后辈的孵化后,我还想请求你帮我去蜃龙头部进行探查。”说完龙女便递给我一枚翠绿的玉器,旋即便继续照料起了其他龙宝宝。
“那就顺便完成一下十万次垂钓的成就吧,听龙女的话感觉这种渔获的需求量不在少数。”随后便召唤出了疯疯兔开始了漫长的挂机垂钓。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疯疯兔也有点显露颓态,我这才收竿查看背包。螭吻玉早已化作龙气,而背包中还富余足足三百多条形似浮游的小鱼。
其实早在第八天的时候龙蛋上的裂纹数量已经到了想到恐怖的程度,只是由于龙蛋上面镌刻的九道铭文才堪堪得以维持。随着螭吻一族龙气的注入,最后一道铭文也被赋予色彩,并与其他八道铭文交相辉映,最终崩解离析。
伴随着铭文的消融,一头活力四射的龙宝宝也随着挣脱蛋壳的束缚钻了出来。我急忙将早早准备好的翠龙印赠与这一后辈,这才完成龙族的诞生仪式。
不过事情尚未终了,我带上龙宝宝和剩余的三百多条小鱼,开始找寻浮游的踪迹。每找到一只,我便将五分之一的小鱼摆到浮游面前,浮游便会从口中吐出一片形似蝴蝶翅膀的青色晶状体。

猛然想起前些天冒险家协会公布的蜃龙宝玉的制作材料之一便是此物,而蜃龙宝玉又是进入蜃龙头部那座幻境的必要凭证。 如今九子的拼图已经弥合,唯余蜃龙本身的谜团尚未解开,看来要了解完整的故事。必须去那幻境里探查一番。
经过一番忙碌过后,我凑够了蜃龙宝玉的其他材料,随后我便和其他几位志同道合的冒险家携手进入了这一幻境。在那里,我见到了尚未完全丧失理智的画蛟,它们仍在孜孜不倦地守护着龙界碑;我见到了囚牛古阵在这幻境中的投影,若不及时将投影击杀,恐怕会迎来更大的挑战;我也见到了睚眦和嘲风两族的最后传承,若非探查需要,我想应该没有任何人想与之交战。不过直到最后,我们除了发现在幻境外界环绕的红色蜃龙虚影外,并无其他与蜃龙本身相关的线索。
正当我在烦恼怎么凑够下一次进入幻境的凭证时,视野中却突然出现一抹亮眼的青色。出于好奇将其拾取后,我发现正是我之前用庞大数量的渔获换取的青色晶状体。 “原来浮游是通过吞吃这一物什来保存蜃龙幻境的秘密的么?”我喃喃道。我不禁想起那漫长的钓鱼过程,与这轻松的获得方式一对比,顿感不是滋味。不过我转念一想:“好在知晓了青色晶状体不只有与浮游交换这一个获取途径,以后也就不用坐钓鱼的牢了。”脚步也随之恢复了轻快的节奏。
后语——今朝尘尽光生
我感叹九子的事迹,我手执今人的旗帜,我守望后人的背影。九子身世已由我拂去旧尘,也必须为浩渺世间所知晓,而我,将在往后的一生冒险中将其不断传播。待到山河皆知,世人偏见皆无,才是九子真正延续的开始。